传统文化中有“天地人三位一体”之说,可以理解为“天为父,地为母,人为己”。然而,我们究竟是谁,到底从哪来的?如果是父母所生,那么父母又是从哪来的,我们这什么会组成一个家庭?
达摩祖师为了一句“生我之前谁是我,生我之后我是谁”而出家,其实,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许多智者,就算达摩祖师证得无上正果后,对此问题也是避而不答。
佛陀说过:“缘起甚深,甚深!”诣在此题“无解”,而他又道出“缘起”二字,诣在告诉人们,一切从缘起论。
著名心理学家,德国家庭完形大师海灵格先生曾说过:“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,经过父母生之为人,尊重父母,我们就会离生命之源近些……”
他们似乎都在说一件事:我们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来到此地,成为现在这个样子。那么,我们究竟从什么地方来的呢?
当伟大的佛陀坐在菩提树下第49天后,仰望星空,顿时了然开悟——法而如是!其中就包括“我是从哪来的”。其实,当他生之为人的第一天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:“天上天下,惟我独尊!”
我们和他一样,是缘起的汇总。也就是说,是无限的能量通过某种程序,按照一定的规律组合而成,而精子和卵子,只是地球上所谓 “天地姻缘”的包装,是那个叫“父母”的人通过性爱组合来体现“我”的物质形式。
因此,佛陀仰望星空观察缘起,就好比宇宙中所有的能量汇集于一身,按自然的规律组合——这便暗合了老子的“天地人”。老子是站在人类社会的立场说道的,他的道法自然,与大气中的万物有关,他说“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”,是在说肉眼可见的大千世界。其实,那是宇宙的“浓缩”,就连庄子在《逍遥游》中也在以水道心,立点仍是自然。
这就不难理解乾坤之道了,按自然科学的理解,乾为天,指父;坤为母,指母。中间那个顶天立地的生命,就是人。那么这个天,还没有脱离大气层;母,当然也没有脱离地球。大气层和地球之间所发生的一切,就是人类的行为。泛指父母组合产生的人类,从出生开始一直到死亡,就是地球上的一切发生。
但我们不能说每一个人都是从天上来的,天是什么?佛教中有33天,所谓的仞利天,其实,那只是个假说,是心态的33种变现,这还是没有脱离人心,仍在三界内流转。佛陀是不甘于此的,他要人们超越三界,即比这个天还要高远。高远到什么程度?高远到无上的程度,连所谓的程度都没有了。
因此,我们每一个人,包括每一株小花草,一枚芥子,都是无限宇宙的“浓缩”,本来就是这样(法而如是);所以才会有“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”之说。反过来,我们都是宇宙的一面镜子,而宇宙在变,我们也在变,只不过我们带着业力的流转,无意间污染着宇宙的自然规律。然而,宇宙是无法被改变的,它就是那样在变化中无止境地趋于所谓的守恒,变,是它唯一的存在形式。因此,人类的流转其实是在和宇宙“较劲”,后果就是宇宙的反作用力施加给人类的“倒霉”!这也就是佛陀所说的“世间究竟为苦”。我们的苦,来源于无始的“染浊”,我们甚至带着这种“染浊”的因果投胎于父母,被他们生出来。这个因果几乎是“放不下”的,也正因为难以放下,才会缔造出众多的人间之苦,也借着它诞生出所有的学科——在这些学科中,人们试图解剖自己和自己所拥有的一切。而这个解剖本身,还是在业力之中,就好比鱼儿成天都在研究如何能飞上天,却永远无法离开水文环境。
当然,鱼无法放弃在水中生活的特质,但人类是有能力放下杂念和惯性的。然而,人们在放下观念和习气时,有时候比鱼离开水面还要困难。就上述观点来看,人类本是众缘合和的产物,可人类最怕的就是把自己分解,放弃自己的物质化,从而以能量的角度反观自己。
比如有的人轻而易举地给别人下结论,说对方自私、没出息什么的,却不知,每一个人,包括自己都是众缘合和而成,对方和自己之所以形成今天这个状态,只不过是无限能量的汇总,就算在指责的那一刻,对方和自己还在汇总、流动、变化、分解和集中着,如流水不会间断、变化无常。这个问题从心理学的角度也可以解释,一个人的所谓特质,无论是好是坏,都是他从小为了与环境共存,从自己最高的智慧中选择出的行为和思维方式,比如他自私,那么也许在他小的时候只有自私,才有可能让自己有安全感,他是随着周围环境对自己的忽视才选择了自私,对他的生命过程而言,本无可厚非。可当我们一再表达对别人自私的看不惯和愤恨时,如果他是我们的孩子,这个孩子便会把成人赋予的结论安在自己头上,把它“生吞”下去,然后真的认为自己是个自私、没用的人。可是,在交流的过程中,大人和孩子都没有“看”到,这项所谓的自私是他们共同运作的结果。
因此佛教认为,世上没有一个独存体,也就是没有一件事物可以单独存在,一切都是关系,也就是众缘合和的产物——孩子的特质,是与父母共处的产物,就连孩子的身体本身,也是父母精卵结合,并随着与外在环境的物质及能量交换而塑造着自己的行为和认知;花草的状态,是与水土、阳光等共存的结果,一切看似有相的东西,都是为了同与之有关的环境共存而磨合出来的那个当下的状态,包括我们的性格。
如果父母骂孩子不懂事,那么这个所谓的不懂事,其实就是孩子与父母互动时的选择。他的不懂事,只不过是家庭关系的产物,研究这个产物的学科,叫家庭教育学。因此,就连心理学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人性格中的决大部分(96%),都由家庭关系所决定。当然,这只局限于人类社会,心理学也是众多学科之一,没有涉及到无相的宇宙能量范围。
父母是地球姻缘落实于我们形态的媒介,也就是说,在地球上,我们是这个样子,取决于我们的地球环境,这环境包括人文环境和地质环境、气候环境等,所谓“孩子是家长的一面镜子”,所谓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”。
因为我们只执着于肉身的物质形态,所以在所谓的追求当中折腾,看不到无相的生命本质。如果体会到无相,即了悟《金刚经》中的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,若见诸相非相,即见如来”和“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”的境界;也就会如《杂阿含经》中所说的放下“爱取有”了。
放下“爱取有”,即不会太执着于控制与占有,特别是人类因贪求所产生的种种苦恼,因苦恼缘于“怕失去”;然而,什么都注定要失去,正如手心捧不住水一样。眼前的父母之爱也是一样,一切都注定要失去,因此,无论父母对我们做过什么,是否伤害过我们,有朝一日,他们一定会走,而且他们更清楚这一点。然而,他们明明知道孩子的成长代表着自己一天天老去,却仍然在甘心情愿的同时消耗着自己的能量来供养孩子,在生死面前,他们更看重孩子的成长。因此,我们不必执着于他们给我们造成了怎样的经验,就等于放下“爱取有”。
因为这个爱对于生命的本质来说,是额外的,理论上,父母除了生育我们之外,再不对我们有什么不可动摇的必然性;就像老天洒了种子给大地后,再没有“园丁的义务”。如果父母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强加了这些额外的义务,比如过分要求、苛责、打骂、要求、承担等,今天的我们,再也不必承担这些额外的经验,我们甚至于可以将成长过程中的全部习气放下。如果放不下,我们的生命精力将永久地被消耗,没有办法全然地投入属于自己的生活,无法全然地为当下的自己负起完全的责任。
佛教对于心理学而言,是更加彻底的人性革命。它不能让修行者有太多的时间去追忆往事,它要求修行者当下就全然放下,放下过去的一切经验,只有放下包袱,才能轻松地走向未来。而心理学仍在追究过去发生过什么,以及这个发生对今天生命的影响。所以与佛教相比,心理学太慢了,其原因就在于它不见空。
佛陀在《金刚经》中劈头盖脸说道:“过去心不可得,现在心不可得,未来心不可得。”而心理学把“过去心”当成一门学科加以研究,一百多年了还没有琢磨透。
佛教中没有精神分析,更没有哭泣疗法和空椅法,它只是让修行者禅观,以戒律来断除以往习气,进一步还要打禅七,即七天七夜不合眼,一心只念一句佛号,其实念佛号只是形式,目的是让修行者“想不起别的事来”,在不起心动念的过程中逼出自己的无相。在这个过程中超越所谓的前意识的潜意识、下意识,全然地放下。老实讲,人到了那个逻辑思维崩溃的程度,不放下也难!
|